华不再扬

老叶这人只是低调，其实很能干的→_→将来也不会局限在经纪人这个定位上

6.

苏沐橙为叶修这等的自信乐观不禁拍手鼓掌。

能有这程度的心理素质，这两个人之间的事看来并不需要她多介入。

打开电视，黄金档正演到有情人生死纠葛上穷碧落，眼泪“啪嗒”从女主角通红的眼眶中跌落，像止不住的水龙头，十分汹涌。

叶修跟着瞅了一会儿，客观品评：“这眼药水没滴好，时机和量都出了差错，剪辑师是辛苦，可水平也确实不济。”

他破坏气氛的功力是一等一的，苏沐橙有再多的情绪要泛滥这会儿也都自动收回了。

只好掩饰地顺着他讲：“就是可惜了化妆师画的一手好眼线，都糊了。”

叶修问：“现在不是有防水的吗？”

“财大气粗精细到每一点的剧组可遇不可求。这剧的水平相信你看得出来。”苏沐橙不太想跟一个直男审美的非直男聊这些，克服了告别舒适位置的困难，脑袋从他肩膀上挪开，“说起来从你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你抽烟，下决心了吗？牺牲真大。”

“女侠教训的要长久相处就不能老毒害人家，我都有听进去。”

“贵在坚持，爱能发电，你加油。”苏沐橙动容地鼓励他。

被这么一提，刻意无视很久的念头又骚动起来，叶修惭愧地笑笑：“是挺难的，忍不了两三天。横竖还没成，偶尔自己一个人就放宽要求允许抽两口。”

苏沐橙反省自己似乎感动早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叶修的手抵着沙发，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支烟，没点，就光受着蹂躏，快被拧巴成麻花。

叶修给她解释：“一天一支，今天的额度用完了。”

不知道这算过干瘾还是精神伤害，苏沐橙又很感动了，回想他从前时时刻刻沉浸在雾山云海中的样子，对比如今，感慨恋爱对人影响之巨大。

 

“晚了回去不安全，你就睡这儿吧。”叶修起身去收拾行李，苏沐橙见他这么大阵仗，还搬出了柜子里积灰的行李袋，越发摸不清他的思路，撑着膝盖围观他忙里忙外，“你这是要把房子让给我，自己带着全副身家跑路啊？”

“所以我才说你来晚就要跑空一趟了。”叶修数着东西，“正好公司还需要我去加班，可以在休息室对付一晚，明早直接过去少天那边。”

他被天降大任砸中的倒霉事情苏沐橙是知晓个大概的，便点头说好。但是大好机会错过难寻，不调侃一下对不住自己。

“不回来了？”

“他这人需要监督。”叶修很正经。

“这个好！近水楼台的戏码最好看。你是个干过编剧的，各种桥段应该信手拈来，将来可要记得给我包份大红包。”

“我那会儿就是瞎写打发时间……”

叶修此人，文能编故事武能去打架，搞起艺术来能陪黄少天对戏，样样拿得出手，就是做不了庖丁。

当然最后两点的部分，一般人都不知道。

 

凌晨的时候黄少天随手刷了一会儿微博。他的首页基本包揽了流量，其中一条讯息格外显眼，方锐头一次在转发时没有方伯卖瓜，改走谦虚矜持路线，仿佛被陌生人魂穿。

定睛一看内容，只是方锐加盟一档某台新编制的综艺真人秀的通稿而已，黄少天纳闷了五秒钟，猜想大约是他经纪人代劳的，不然就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当下就飞快编辑，发了条短信过去：

综艺小王子重出江湖，组织看好你，千万别被那个木头似的周泽楷抢了风头！

后来也没等到回复就先睡着了。

第二天叶修带着打包的饭食登堂入室时，黄少天还裹在鸭绒被子里当春卷，睡得大梦无边、人事不知，脸浮酡色，这是暖气捂了一整夜捂出来的。地板上坦坦荡荡摆着忘记抹消的“罪证”。

他醒来后撞见一出大变活人也面不改色，很乖觉地坦诚道：“咳，兴致好，一不留神就玩到半夜了……”边跳下床飞快将游戏手柄收起来。

好在叶修是个很宽容的经纪人，这事全靠自觉，不自觉他也没办法，顶多在黄少天作息混乱导致爆痘的时候好心网购一套护肤产品送过来。

解决完罪证又迅速缩了回去，开始做每日头等大事，翻手机。

“靠，方锐那小子没理我，昨晚那条果然不是他发的。”黄少天念叨着友人的不是，气愤了一秒后秒速翻篇，刷到下边开始给叶修念新鲜出炉的没营养八卦。

在这个大染缸里混江湖，大大小小的传闻都必须内心有数。

秉持着职业操守，叶修耐着性子听了会儿，最后不得不打断他高昂的兴致：“时间不早了，少天，你这顿早午饭还吃吗？再不起床就只能去车上吃了。”

黄少天明显在状况外。

叶修友情提示：“你今天下午是有一个通告的。”

“我以为我今天休息！？”

“记岔了吧。”叶修看着表，“你今天可以挑战十分钟。”

 

叶修去厨房找碗筷，黄少天傻眼片刻，浑身通了电似的一骨碌蹦起来冲进盥洗室，从刷牙到捣鼓完穿戴掐准了四分钟，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菜干猪骨粥已经不太烫口，煮得糯入口即化，所以黄少天统共花了六分钟，略悠闲地吃完了这餐。

临近中午，路上拥堵的趋势已经无法规避。

这当口他已经把工作内容悉数回忆起来。一周前负责人已经将流程和话题发来，让他这个著名的健谈话痨去电台做客直播节目，与听众聊一聊天，间隙放放年代经典和时下流行歌曲。不可能半点功课不做就嚣张地全靠临场发挥，黄少天之前利用闲暇将圈中好友们的趣事回顾了个遍，打算大发慈悲多爆点料。

叶修知道他的打算也不阻止，只是预见了将来一段时间内，估计网络上会遍布他家艺人的黑历史。

损友干架全凭一张嘴。

临时转道换了条路线开，虽然绕了些远路，却比原本估计的用时少。像广告拍摄这种通告是不对外公开的，又是室内搭景，因此基本没有被粉丝围观的风险，而电台节目大张旗鼓地预告了起码三天，演播室的位置又不难找，追星族都有去应聘FBI的智慧和精力。叶修很有经验地事先问过地下车库另一个较为隐蔽的入口，这才畅通无阻地带黄少天暗度了个陈仓。路上偶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死心地在周遭徘徊，还帮忙做了个对照：“看看，你有时候上街也这样明显。”

“靠，你这是对我伪装水平的侮辱！”

“不然你和喻文州吃下午茶联络感情，和方锐约会打游戏，还有和我吃饭都被拍到的原因是什么？”

“那是敌军太狡猾而我军太纯良。也从侧面显示我气质太好独树一帜，我也不想这么惹人注目讨人喜欢的，唉。”黄少天嘿地哼笑，轻轻松松推锅出去。

艺人自我感觉总是太良好也令人发愁。

叶大经纪人吞下满腔冷嘲热讽，省得收不了场，一会儿直播被加倍回报。

 

再擅长说话，一连侃上两个钟头也是吃力的。播音室里摆了杯热气腾腾的石斛茶，叶修出去前塞给他一盒喉糖，这人讲嗨了能把自己噎着喘不过气，有前科可查。来去一趟，得罪不少人。节目热闹结束，黄少天让叶修把车开前门去，之前怕耽误时间给工作人员添麻烦，这会儿不必顾虑重重了，便在众星拱月中出门一见辛苦等候的粉丝。

虽然他自诩实力派，不屑小生的名头，可凭借目前的成绩和人气，不枉担上流量大户的标签。在MC界，他在这个年纪取得这般成就值得大加褒扬，可放在整个演艺圈，提及他就只拿得出手那一部不知道能排几番的荧幕处女作，当然什么都算不上。

一旁簇拥的工作人员看着一股脑堵上来的人群，默默感慨了下黄少的号召力真强。

签名已经签足一圈，再来要进阶到合影要求了，熟悉的车总算晃晃悠悠着姗姗来迟。

黄少天突破人群，艰难地半拉车门，迅速闪入。

重新起步时要安全地甩开几乎扒在车屁股上的热情少女们，实属不易。

黄少天不免心虚了一把：“不好意思啊，估计江湖又要流传你弟的名字了，希望没人拍车牌号。”

“他欠我不少，靠这个还只能说便宜他了。”叶修莞尔。

车子很快混迹在晚高峰下班回家的庞大车列中，随波逐流。晚霞燃尽，红日西沉，黑夜进驻人间，路灯自行亮起，叶修打开近光灯，昏黄的光晕和汽车尾灯的折射交替浮掠过他扶着方向盘的手。

引起了黄少天的注意：“这么干燥，你都不会觉得皮肤绷得疼么？”

叶修顾着瞄后视镜，随口道：“忘了，还好吧。”

正好护手霜挤多了，黄少天灵感迸发，三下五除二胡乱抹了抹，再拍两下，夜里闪起颇油腻的反光，便伸手拿手背去碰叶修的。

幸好还在直行路段。

叶修肃容：“少天大大，你这可有妨碍交通的嫌疑。亏得我技术过硬经得起考验。”

“给你蹭一蹭。”黄少天拒接这口黑锅，耳朵自动过滤，邀功似的一笑，“我那儿多得用不完，回头送你几管，就是别忘到过期了也没拆封啊！”

叶修却没什么表示，直到黄少天发现他没像往常一般停在楼栋门下，放了他就右转离开，可能是为了在行动上表达他别扭的谢意和感动吧，竟然还特地驶进了地下车库。

小区里由于还有部分新居民还没入住，车位尚且富裕。

隐私安全方面也一直做得不错。车缓缓停稳，黄少天觉得叶修有些大题小作，或者说细致到不像他了，难道今天他被魂穿的朋友不止一个？

“明天我总归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了吧！”他推开车门后没忍住回头寻求确认，“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唉唉别有事了，你赶紧小心驾驶回家去。”

却见叶修利落熄了火，绕到车尾，从后备箱拎出来一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袋，然后在黄少天吃惊的目光中按下电子锁。

“进剧组前的准备工作是时候开始了。”叶修偏偏就要做那个“有事起奏”的肱骨贤臣，手肘抵着车顶冲对面的黄少天，脸上一派诚恳，“有我在就不需要你多费心力和意志作斗争，所以求少天大大好心收留。”

“……”

世事总是难料，一时间黄少天满脑袋就一个想法，特别想在脸上贴一张黑人问号表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