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only
斗法 1
娱乐圈，轻松小甜饼
长度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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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叶总怎会一眼就认出我？”
他才把顶了几个月的黄毛染回棕黑，也重新捣鼓顺妥了，还没往外头亮过一次相。刚才混迹在人群中，自觉还是不容易被一眼“现出原形”的。没想到平日鲜少接触的老板远远地看见了他，冲他颔首示意。真是误打误撞？
叶秋视线掠过黄少天露在口罩外的脸部，摆出客气的笑容，将菜单推至他眼前。
“黄少是大明星啊，气场与众不同。”
是不是还得添一句“在人群中星星的光芒当然是闪亮的”啊。
黄少天腹诽了一下，跟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掌权，怎么就说官话说傻了呢，素未谋面，一上来嘴就这么甜，必有妖孽。别是跟他哥一丘之貉吧。
“我哥时常提起你。”叶秋淡淡补充道。
哦，是了。是这样才对，跟他的伪装水准没干系，是有人通风报信。黄少天恍然大悟，他脸色毫无征兆地突然变臭了，写足了“其实我早猜中了”的不屑，可又憋不住表情古怪地非要叨咕：“老叶，我是说叶总你哥，他平时都说我些什么？该不会都在背后编排我坏话吧？”
“嗯？哈哈没有的事。”叶秋稍愣片刻，态度依旧。
可黄少天心中突突打枪，被子弹戳得痛，越发觉得这位的笑容隐喻高深。
稍后就要录制节目，黄少天呆在化妆间任由造型师折腾，刘海被捋了起来用夹子固定，饱满的额头和俊秀的眉毛没再被暴殄天物地遮挡，他低着头似乎分外专注，手机上的游戏打着打着，这一轮又死了。
“在想什么呢？台本记熟了吗。”经纪人凑过来，手头几张打印纸卷成筒棍往他脑门上敲，随口问了一句。
大清早被挖起床，后遗症很严重，黄少天茫然地迷瞪了片刻，往斜上方扭了下头，视线缓慢的偏转中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映入瞳孔。昨天邀请他共进晚餐的也是这张脸，气质上的差异却让这两副拆分开来看分明一模一样的皮囊，浑然天成的有了天差地别。
他显然没有经过大脑整理措辞：“想你弟。”
“……”
叶修盯他的眼神妥妥的“你病不轻吧”。
录节目时黄少天彻底清醒了，惦记着要替自己的口误解释，中途老有走神情况，及时拉扯回来，总算没出岔子。关机后同嘉宾们嘘寒问暖不舍告别，精神旺盛地蹦下台去找他的老叶。
正经严肃：“不，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叶修比手势让他打住，“我知道你哪个意思。”
不是，他还什么意思都没说啊？？？
“你现在就主持一档节目，除了每周三固定要录像，零散的广告拍摄之外都没事对吧，时机成熟了，我打算帮你接一部片。”叶修说着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光叼着没点火。休息室没有禁令，他刚明明手伸在口袋里摸打火机，一个停顿后忽然没了动静。
黄少天纳闷地瞥了他一眼，接触到他的眼神，瞬间就有点懊恼，提正经事儿呢干嘛想东想西？什么安排来着？哦对了，要接戏，进剧组。
黄少天成为演技培训班的优秀毕业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两年前，他还没毕业，误打误撞在一部名导名作中本色饰演一位小配角，意外走红顺势出道，签约荣耀公司，经纪人手插着口袋嘴里叼着烟自我介绍，领着他随意地参观了一遍公司上下，全程他心里只有三个饱含悲戚的大字反复滚动：完蛋了。
公司压根对他这号小人物就没上心吧，这经纪人怎么瞧怎么不靠谱。
邀约雪花片一般纷至沓来，橄榄枝上穿金戴银挂珠宝，诱惑毫不遮掩。叶修一一替他做主谢拒，只挑出来一档综艺节目，叫他去做常驻嘉宾，顺便还把他拎去了业内几家顶尖公司联合兴办的演技培训班。
用他的话说，形神意，哪个都不过关，门外汉就不要轻易跑出去班门弄斧了，丢人。
一上来就是通兵不血刃的嘲讽，黄少天硬是含下喉头一口血，忍了。临近毕业，他边准备着论文和答辩，边日日去名师辅导的表演课堂报到，乖乖从头系统学习。与此同时，恰逢机运，他也从常驻嘉宾摇身一变担当主持人。黄少天能说会道放得开不假，正重要的是练情商练口才，能挖话题会抖包袱擅长接梗，更要做到筹谋全局，把控平衡，见机行事，懂得制造意外的节目效果。黄少天天赋努力和外形哪样都不缺，光靠这份工作就把名号再次打响，身价水涨船高，最忙碌的时候连续一个月没停过进棚上台。叶修也料想不到短短一年而已，会这么顺利地发展。
后来两人混熟了，面对对方脸皮已经是无用的东西，黄少天也察觉到叶修的背景不简单，根据一些关键词，还擅自脑补一大堆无法自圆其说的豪门恩怨八卦。
黄少天想起把耳返摘了，把叶修因咬着烟蒂而略含糊的声音听得更清楚：“拿到了三个本，两部电视一部电影，题材都不一样，番位差别你应该清楚，唔，其中一部电视是属意你当男主角的。我把剧本电子稿和挑选意见发你邮箱，你自己挑一个？”
身为经纪人，叶修给黄少天的自由限度却放得很宽，他会给出意见，但不会剥夺他决定的权利，堪称业界奇葩。
这点良心归良心，但黄少天怀疑他或许患有选择困难症。
回想之前种种事例，好像更能坐实了。
“这个酬劳高，那个逼格更高，有点难办啊，咋选。”
“看你喜欢钱还是逼格？”
“之前的造型反响挺好，这次是小改呢，还是大刀阔斧一下？”
“……最近我看公司挺多人改邪归正，不然你去挑染个黄色？”
当时黄少天愣了一下，像是被这个惊世骇俗的答案给煞到。之后他犹豫了五分钟，选了个色号，基佬造型师乐颠颠发笑，笑得黄少天心肝发颤，还夸张地拍胸脯向他保证效果一定完美。结果他的刘海就“爆炸”了，上撩式，用发胶固定，自然垂落一二绺，符合“空气刘海”的特征。一个叛逆小青年凭空出现在化妆镜里，姿态潇洒，黄少天内心震撼，眨眨眼回头去看叶修。
他其实有点忐忑，怕叶修态度强硬，毁了他刚问世的新造型。
结果叶修对着他的脸“挑剔”了足足五分钟，留下两个字，还成。
于是这个酷炫的造型得以存活下来，不仅如此，除了部分较正式的场合曾一次性地染回黑色过，一直维持了长达三个月之久。
三个月之后，他无所事事时刷微博，偶然看到一种从未听过的说法。
那一瞬间，脆弱的假象哗地崩碎，当空划开一道霹雳——
原来粉丝的热情夸张都是违心的哄骗。他都能感同身受那种锥心的痛苦，就跟让他去真心实意夸叶修一样难度直逼上刀山。但是这个造型真的有这么难看吗？嗯？！他不服！
虽然不服但还是沮丧地去消灭了一头桀骜不驯的黄毛。
枯燥漫长的染发过程中他忽生怀疑，叶修身为经纪人不可能接收不到粉丝反馈吧？如果知道又为什么对他（的造型）包容至此？
越想越邪乎，擅自盖章了结论：其实是故意不说，想看他笑话吧！
从此他就有点心态微妙，爱和叶修唱反调。如果本身意见相左就最好，听自己的保准没错。黄少天点头“哦”拉长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等等我也有话还没说啊！”赶紧提起他认为目前顶要紧的事，“昨晚上叶总请我吃饭关心我近来事业发展诶，我在想他怎么突然想起关心我来了，应该是借我的幌子来关心你的吧？还有你平时都跟他说我些什么？吃顿饭而已，我怎么浑身冒鸡皮疙瘩……”
一通连珠炮打过去，叶修勉强理清：“他是老板，你是上升期前途光明的员工，他当然要关心你。你头发是昨天整好的？”
“歪打正着，还好没被当成哪个做摇滚乐的。”
“嗯。”叶修上手摸了一下，“顺溜了。记得下回让再修短些，露眉毛好。”
“喂提意见归提意见，不要动手动脚行吧……”
一走出电视台，火苗总算擦起，散逸的白色烟气模糊了经纪人自鼻端延展至嘴角的线条。这两天气温骤降，黄少天裹上了条长款的羽绒大衣，成了块被卷，衣帽上那圈厚实的灰色绒毛带弯了他颈中一小截漆黑的发尾。
他跟在叶修后头上了车，乖觉地系好安全带：“肚子里吞了什么秘密呀？好兄弟之间可不能见外，分享的快乐多体会几次你就懂了，一会儿跟我具体说说呗？这样吧，我请你吃火锅交换！”黄少天一锤定音，点开导航给叶修指路，叶修态度不明，也没说不好，径自换挡打灯起步，车屁股在寒冻的空气中散出肉眼可见的尾气，从电视台的停车场驶离，混入长长的车列中。
高架上堵了半小时后他们总算抵达火锅店。黄少天在口味上喜甜，叶修却是个咸党，自取的酱料摆一起，完全看不出出自同一家店。他们坐在光线偏暗的角落里，黄少天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等叶修点完餐，服务员也走远了，这才在他无语的目光中慢吞吞把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揭下。
“你干脆戴着吃好了。”叶修说。
“滚滚滚，那就都进你肚子里了，你的阴谋败露了谢谢。”黄少天眼神不善，“小心胖成猪，连累到我。”
“为什么会影响你？”
“经纪人和艺人坐在同一条船上，别人嫌你难看，说不准也就不想看我了。”其实黄少天说得在理，有的经纪人作风强势，给别人的印象就是艺人也不好惹，高冷耍大牌等帽子轻易就扣了下来。像叶修这种不好说，他情商不差，家世毕竟摆在那里资源上自然吃得开，可在公关手腕上不能否认是短板，这方面只好寻求专业人士，让公司宣发找了外包的团队协助。
两人插科打诨兼互怼，吃得正酣，黄少天额头都流汗了。叶修手机突然震动，显示有来电。
“什么事？”
“好。”
黄少天觑着他接电话的反应十分平淡，心想什么鸡毛蒜皮都要听报告吗？那边叶修已经挂断了电话，看向他：“有人在拍我们。我没找到，应该离得挺远，看来设备更新换代了。”
筷子险些嗑到嘴巴，黄少天无语道：“是没东西好拍了吗，吃饭也逃不过？随便他们吧，我嘴巴上有沾酱么？”
叶修笑话他的口是心非，还是提醒他了：“左边。”
黄少天用指腹揩了揩：“好了吧？”
叶修正撕着湿巾纸包装，闻声抽空抬眼一瞥，伸手帮他在唇角处擦拭了一下。
翌日清早，天色将亮未亮时，冷空气搅成的漩涡不停扑棱在窗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黄少天在被窝里缩成球不乐意出来，迷迷糊糊抓起手机点未读消息，是他师兄喻文州发过来的。
看到一半铃声响了，对面关心地问：“你前天也被拍了？”
他思维短路片刻，无从否认：“……好像是这样吧。”
黄少天打开热门资讯一栏。哗宠取宠的大标题下方放了两组照片，一组是叶总手持刀叉衣冠楚楚，另一组是叶总身着深色系老干部风格棉大衣、叶总脱了外套后里面是烟灰色的高领羊绒毛衣、叶总蘸酱碟吃牛肉丸、叶总动作温柔帮人擦嘴角。
对象是同一个人，特别眼熟。
黄少天：“…………”
这难道是新品种的命题扯淡作文吗！
与自己公司领导关系匪浅，这到底算好新闻还是坏新闻呢？但总归是个看图说话认错人的假新闻，黄少天啼笑皆非，没一会儿突发奇想，试图去揣摩叶修的心情。
“也不必刻意去解释，将来你肯定还有机会同他打交道，新闻算不上出格，你别当回事。”叶修跟团队商量完，这样告知他结果。
黄少天不置可否：“那你会不会有麻烦？”
叶修不解。
“大家以前没在意，以后想不注意你这张脸都不行，走哪儿盯哪儿，要比我还红了。”黄少天就给他解释。
叶修似笑非笑，憋了一下，一瞬间大概五官扭曲得有些异样，愣是让黄少天瞧出了种堪称心酸难受的神情，心坎儿某处柔软竟被浅浅戳了那么一下。叶修就只带他一个艺人，事业一直没什么特别长进不说还常捅点小篓子，今天这桩事牵涉到的背景又有些小敏感，叶修本身就不够讨他父母欢喜（黄少天擅自脑补的），这下不是更讨嫌了？脑补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冒出了股内疚感。
这让黄少天小小地烦恼了片刻。
“算了顺其自然吧，我回去好好挑剧本，争取早日变身天王巨星，给你争口气，再努力下尽量不要太早过气。你弟年少有为精英才俊，你的话……”他发表完决心宣言，舔了舔唇，委婉地将话锋一转，尽量不伤人自尊。
“你能认真捯饬自己的话，也不会差太多的，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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