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再扬

真相会慢慢揭露~（又是作者的恶趣味

8.

“轩哥。”

郑轩拿开手机再定定看了显示号码一眼，差点打哆嗦：“叶、叶哥。什么事？”

那边说：“你没刷娱乐资讯吧？”笃定的语气。

郑轩一惊：“难道黄少传绯闻了吗？！不应该啊，最近都没有哪个姑娘和他走得近，顶多就苏女神她们因为你跟他有点交情。还是广告花絮曝光被看图说话了？”他跟着在圈中浸淫多年，叶修问题一来他立即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自行脑补出好几种情况。

广告摄制组工作人员失误？品牌商故意放烟雾弹？混进了闲杂人等借位拍摄？

叶修：“没有，就是叫你来加个班。”

“……”郑轩脑补遭打断，“哦，好的。”

说来见笑，他当时正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规划未来。叶修冷不丁一声吃错药的“轩哥”让他的便秘加重，本能地毕恭毕敬回叫叶哥。叶哥多少透露了些信息量，郑轩明白过来就打开网页，搜索黄少天，跳出来的内容都是新鲜火热的。

再切去微博，黄少天最新一条的评论已经被心疼和慰问淹没。虽然通稿里都说吉人天相虚惊一场，但当事人始终没冒泡，实在难以安抚粉丝焦灼的情绪，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这个司仪的位置受到诅咒了，被一众粉丝怼得转眼没影。

他叶哥把任务清单发了过来，郑轩放弃继续坐卫生间徒劳挣扎，自己先去取服装，联系司机，汇合后马不停蹄奔去新闻稿写的地点附近……买夜宵。

保姆车厢内各种口味的食物香气交织，颇有勾魂摄魄的效果。

夜十一点，黄少天终于能稍微喘口气，驮着背疲态尽露，拖着半死不活的步子回转休息室，门才推开一道小缝，就好像被黑暗镇压了太久的旅人重见了光明，他在瞬间满血复活、精神抖擞起来。

“轩哥，你真是好人。”他眼中的光闪烁着真挚。

“喂，你们一个两个……”郑轩后悔没直接丢下东西就走。

“其实我想吃点辣的。”黄少天拆分了一次性筷子，盒盖都轻轻掩在一盒盒炒菜上，香气在其下蠢蠢欲动，沿隙四散，准确地入侵鼻腔，勾引味蕾。叶修把空盒递给他，拨了大半的炒饭，剩下的准备填进自个儿肚子。熟练做这些的时候他拨冗看了眼正舔着嘴唇两眼放光的黄少天，看来真把人折腾得饿狠了。

“仗着嗓子好挑在这个节骨眼挑衅它啊？”叶修笑问的时候鼻音挟了点轻虚的“嗯”，双手一掰啪地撇开了筷子，“虽然你很辛苦消耗很大，但半夜吃太多总归对消化功能不好。我就善解人意替你分担了吧。”

郑轩坐在边上手里既没盒饭也没餐具，十分可怜了，虽然他是在温馨的家中饱餐过一顿才接到的加班噩耗。黄少天于心不忍，瞧叶修没半分动摇的意思，纠结半天，指了指几样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轩哥。”不是有需求才嘴上叫好听的，郑轩为他和黄少之间的情义感动。

“那个，除了这些，别的你有想尝尝的么？老叶你怎么这样愣的，赶紧给轩哥拿双筷子来啊。”黄少天跑题了，指责叶修吃个没完。

郑轩差点被现实的落差打击得厥过去。

好在他早就了解这两人都什么德行，不予计较。打包的饭食堪称海量，黄少天活像是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去跟他抢。哦，叶哥这种人除外。

收工的点果然在更深露重时，叶修把电子钥匙塞给郑轩，手一摊，郑轩心领神会，交换过去保姆车的车钥匙。

“明天帮我开来会场，置物箱里有放出入证。”

OK的手势在额前一扬，把明日的时间安排再细细对过一遍，郑轩就先去车库了。叶修和黄少天落在后头，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交际，殷切问候接连不断，只能强撑着笑脸迎人。过五关斩六将后才走到车门前，黄少天的眼皮已经在疯狂打架了。地下车库灯光黯淡，看什么都隔着层雾似的，轮廓不分明的睫影淡淡扫在下眼睑，几乎与半阖的眼框朦胧地融在一处。叶修偶然一回头，看见人仿佛是闭着眼睛在走路一般。叶修刹车，黄少天魂游着下巴磕到他宽硬的肩，一下清醒了，预料中的嘲讽信号没接收到，他就被叶修推坐进了大敞的车门里。

又懵又愣地跌在后座，好半天忘记调整姿势。

“系好安全带。”

这车叶修使不趁手，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才启动，换档，放轻脚刹，小心倒出车库。

午夜时分，大抵只有这片刚才还歌舞升平的地方还会有陆离的光影，斑驳地掠过车身。等待转弯的当口，叶修有心解说了一下：“后边有抱枕，你前面的位子我让郑轩调前了，空间会大不少。就你睡觉的熊样子，坐我的车太委屈了，不过可惜坐这辆你也不能躺，撑一下吧很快就到家了。”

人没声。叶修辨着呼吸，回头看了一眼，笼在暗影中的人果然早已睡得四仰八叉。

就是被困囿在狭窄的范围内，手脚施展不大开，只有脑袋放肆地仰起，靠在枕垫上，若不是有安全带拦着，叶修怀疑他随时能歪倒下去。

清水似的皎光漫移过静谧的车厢，缓缓游开了那段修长的颈项。

方向灯转为绿，叶修视线错开，打方向盘的时候被前一辆车的尾灯闪到，眉心拧了一下。

“都流口水了，醒醒。”

黄少天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可他听不清内容。大脑自动屏蔽了困倦以外的意识，直到鼻尖萦绕不去的淡淡烟草香突然消失不见。他怅然若失，而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心口下的声动也愈发鼓噪。他紧紧皱着眉，想挣扎脱出。这时，脸上被轻拍两下。黄少天猛地掀开眼皮，手一拍，鼻子重夺呼吸自由，他瞪向叶修，忿忿不平的重点却是：“你胡说八道！”

“看不出来你偶像包袱这么重啊。”影子从黄少天身上撤离，叶修让出通向车门外的道，“叫醒你还得采取特殊手段。”

车里车外毕竟有温差，黄少天不适应地轻抖了下，算算时间该凌晨一点了，夜黑风高宜干坏事：“合理怀疑你刚是想谋杀。”

叶修一哂，捧给他顶高帽：“没你我要喝西北风去的。”

黄少天不放弃：“说不定你私下找大师测算过自己会一夜爆红。”

“少天。”

“哇！承认了？”

“你想请大师算事业就老实说不用迂回嘛，赶明儿就替你下重金去。”

无端被反扣上一锅，黄少天说理无门，兴致全失导致摇身一变成忧郁小生。

洗了澡又该精神了，黄少天决定邋遢一晚，扑床就睡。虽然有被客人踹下床的危机，如果真这样那就只好请这位无法无天的客人卷着衣服走人，列入拒绝往来名单……这个好像属于白日梦内容。理应睡到大天亮还雷打不动的，可能是在车里的短憩起了丁点的作用，再有意识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灰淡得仿佛世界被剥离掉了色彩。他发现自己既没有规规矩矩睡到该占的那一半，也没有因为姿态太过于豪放而被攻击，因为从头至尾房间里只他一个。

难不成老叶他还有隐藏洁癖属性？

……上述应该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他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悄没声息地溜进了客厅。

他无声地嘀咕：哇这家伙这么夸张……

客厅里，有人的睡眠差点被打扰，黄少天真切怀疑他的感应雷达已然成精了，否则约等于无的动静对他能有什么影响？叶修眼角抽紧两下，显然睡得并不安稳，那双眼睛似乎随时会睁开，让稀薄的天光得以照清晰他眼睑下方乌青的怠色。

他侧躺在沙发上，屈着腿缩着身看起来委屈极了，茶几上随意搁置着一台笔电，被许多雪白的大纸片围绕，快埋没其中。边上还有一杯冷掉的咖啡，不清楚续过几次，只剩下一点残渣。

非常清楚明白了，这个人通了个宵，可能一小时甚至半小时前才刚刚停下。也不知道在瞎忙碌个什么劲。

我有红到需要他每天帮我回绝五百份加急邮件的地步吗？

如果有，我怎么还没冲向国际以展现博大的语言艺术？

实在太奇怪了。

七想八想总是无果，更可怕的思维在凝聚，这种诡异的情况再持续发展下去，黄少天内心的疑窦可能会发芽发歪枝，比如猜他老在半夜忙碌也许是处男心寂寞了之类的。多损啊，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搭档呢？

赶紧格式化。

黄少天甩甩依旧昏胀的头，真相迟早要被挖掘出来的，只是现在偷偷去瞧一眼有违君子侠风，他也瞧不上这种行为，打定主意便回卧室抱了条毛毯过来，抖开了扔到叶修身上。见他似有所觉，抱着毛毯缩了一下，才一边打哈欠一边抹眼泪花，趴回去享受回笼觉。

郑轩昨夜取了两套服装，就放在保姆车后座，第二天才被叶修记挂想起。黄少天的审美正在和叶修的眼光进行激烈博弈，吃瓜路人郑轩的电话来了，带来又一则临时通知。

主办想让黄少天也去走一趟红毯，亮个相。老实说明星阵容已经足够星光璀璨了，多他一人勉强只能捡着个“锦上添花”的虚名，绝对做不到“雪中送炭”，于他而言除了多一点可有可无的曝光别无好处。纯粹是浪费休息时间。

这时候的叶修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已经重整完毕，面对突来的安排变化极其冷静从容，只嘱咐郑轩负责放消息给粉丝。

覆水难收，现实让人不能不低头。黄少天静了下，问：“现在我们要争先穿哪一套吗？”

叶修拿起黄少天在他还睡着时自己去楼下街角买来的摊煎饼，无语道：“先等我帮你解决了这个，生出些力气再来跟你吵，你也太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