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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章五(下)

前情: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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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预命星(下)


“当时你自称‘君莫笑’,还口称我是什么‘君莫笑唯一亲传弟子’,可我粗浅接触过武林,并未在他人那儿听说过这个名号。也许你大名鼎鼎、江湖遍地是传说,但我却完全不晓得,这就说不过去了……”听完陈果的讲述,黄少天有感而发,逮住日理万机的国师一定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照推断陈果也不像清楚‘君莫笑’是何人的。老实交代,你这个名字不会是当初信口搪塞,胡乱编个名头诓我的罢。”

 

“非也。”叶修罕见的耐心十足,悠然解答,“山人自有妙号。身为一名隐逸超脱的世外高人,没一个神棍味儿浓厚的称谓是万万不成的。对你们,我是叶修,对外,我便是那‘槐江山人君莫笑’。”

“哦——”黄少天故意拉长语调,“原来是对外称谓,虽然外人似乎都不知道。”

“没点儿水准的人,还真不知道。”明白小朋友乐在挖苦,叶修也不揭穿,随性拆招,“你遇到过几个高手?江湖多磨人情事,武林可是藏龙卧虎,小朋友,你那点寡薄的见识,还不行。”

叶修摇了摇手指,戳到小皇帝的太阳穴。略一点,一道灵气覆入。

黄少天懵懵懂懂,顿觉浑身清爽不少。连叶修的嘲讽也未记得搭理:“怎么?”

叶修试探完:“多亏山人当初细致的照料,此番也未伤及根本,经过一段时日的精进,你的武骨灵根又更臻于完美了。”

“……”黄少天憋出一句,“臭神棍。”

也不反思反思,臭神棍摇身一变混成大国师,又是谁搞出来的。

 

同样摇身一变,从小小一阶文士院编修,实现咸鱼翻身疯狂越级,擢升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好好扬眉吐气一把的方锐,在一旁听久了,百般隐忍着才未吐露感想。等到国师离开了,一股无形压力也悄然泯散。老实讲方锐认为他和叶修的性格很合,在许多损招的实施上一拍即合,但或许是怀揣着对“神明”的一种敬畏之心(到底有没有人信),他总觉得国师周身设有一面天然屏障,那也许便是和一条与凡人径庭的分道。是俗子如他渡不了的。

虽然观他做派风格,确实如同黄少天所言,更像是一名神棍,俗称江湖骗子。

 

年轻的小皇帝扭回头,看到年轻的光禄大夫捧着封密函不晓得在发什么呆,很不客气地重拍他肩:“怎么了,春天还没到呢!结果怎样怎样?”

“现都濡暑了。”方锐递出去密函,“喏,陛下英明,陛下威武,一切皆逃不过陛下法眼。”

少一些客套,多一些真诚。阿谀奉承不能这样虚假的。方锐冤:“陛下请您看臣的眼睛,比王太医的大小眼可真诚多了。”

少帝没理睬,垂头注目密函:“确实如朕所料。”

方锐一脸当然:“从周泽楷那边挖来的人才,能干,还可以继续跟进。”

“差不多了。”黄少天拂手,“多给一点空间,再盯着人家,怕他疑神疑鬼就乱逃。”

“臣看光受着陛下您钦赐的财宝,他就够坐立不安夜不安眠了。跟您说,嘿,他有次和他爱妾光天化日咳咳呢,太监带了您赐的红珊瑚去了,把他给吓得。”

“……吓得怎么?”黄少天压低了声。

方锐嘿嘿一笑,装神秘凑过去,掐起嗓子给年少的陛下灌输不良讯息:“‘老爷,您今儿也忒快了!’就这样呗。”

“…………”脸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白。

 

“呃,看来言之过早,言之过早。”意识到可能闯祸,忙不迭给自己打圆场。

“方爱卿。”黄少天道。

“不用爱不用爱。”方锐后退。

“你我年岁相仿,不过比朕年长一二岁,倒不曾想,原来你这般博学广闻嘛。不愧是学士院待过的读书人。”

“好说好说……”方锐心想陛下您怎么黑起学士院来了,虽然确实学士院做过的事不太厚道吧……嘴上却是在言,“不过陛下要想懂,是挺方便的。”

“嗯?”黄少天这记短促有力的质疑,特别具备君王威仪。

“您不罚我我便说。”

“说。”

“当时臣替陛下守着乾坤殿,您迟迟未归,臣百无聊赖之下,就爱乱晃。”和蹂躏麒麟。说完小心翼翼探探陛下颜色,居然没反应?!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谁让自己管不住嘴巴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挤字眼儿。

“咳,所以不小心,大逆不道地翻阅了一下下。”方锐抬手带着生动比划,“后殿里先皇的藏书,那种的。”

“哈哈哈。朕不罚你,真的。”黄少天展现了善意,“朕想选择灭口。”

 

这口是没灭成。

因为那老鼠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这个季节蝉鸣喧嚣,连皇宫内也不例外,从四面扑来,捕蝉是捕不到个头的。

叶修感慨:“有了它们做背景,少天,你也不显吵了。”

黄少天抓狂:“可我觉得你比它们还烦人!”

黄少天生来极其怕热,叶修说心静自然凉,不静心,谈什么练功,所以剥夺了他用冰块镇殿的权利。但其实他在练剑的时候心思专一,摈除纷扰,虽是汗流浃背水里捞,也可感到恣意畅快。黄少天窝在殿中时就只穿一袭薄衫,裸/露的颈子中被热气捂得一片绯红又生起痱子来。一边还得忍受叶修擅长气死人的嘴炮,火热日子实在难捱。

“莫不是属性相冲?”

“说什么说什么呢?”黄少天没听清叶修的低语,夸张地吹吐着气。他的眼角和耳朵也极容易地蔓延了层艳丽的红色。和上回喝醉了酒的情状差不多。叶修摇了摇头,瞧他可怜巴巴,有了丁点松口的预兆。一念方动,殿外忽起动静。

包荣兴和唐柔确都是雷霆之速的果决。捕获不到吵闹的蝉,倒捉来了一干鬼祟阴毒的臭虫。已经被押解在殿外,数多势众,排了足有五六排。遗憾的是没一只完好的。不是缺胳膊断腿抱着残肢哀嚎,就是脑瓢开花、满头鲜血。

包荣兴对自己的业绩十分自豪。

他比唐柔多拍开花了一个。

小皇帝出殿门后一见这排场,立时吹了声口哨表达赞赏之意,站门岗的内侍一声掩饰的咳嗽,黄少天瞟了眼过去。看到了昂首挺胸英武不凡的包子壮士,以及因明显没杀够而神色很臭的唐柔女侠。小皇帝简单直接夸了一句办事得力,也为的防止随包荣兴起舞与他漫天扯皮,于是将精神全放在受伤惨重的喽啰身上。

“那位仁兄就派了你们过来杀朕?是太看得起你们了呢,还是太瞧不起朕了。”

叶修绕场一圈后,手一扬,将其中一人送出了老远。还带了解释:“这人快失禁了。”

“……”气氛一时尴尬。

剩下有不怕死的,也有抖如筛糠的。基本都不具什么盘问价值,黄少天也没多大兴致了,让人把这些拖下去塞进牢里。内侍摆了个“咔擦”的手势,忠心耿耿道:“陛下,他们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无防,算给大狱添丁。”黄少天无所谓道,负手回殿,“斩草无用,多造些杀孽罢了,需得除根。”

 

*

一条命一笔买卖,一笔命堂。昔日的梁王面上总挂着八分玩世的嬉笑,就连差遣幕僚前去散财买命时亦然。“一笔命堂”既然号称无人不杀,铜墙铁壁的皇宫也在其买卖范围之内,想来去闯一闯如今守备松散的宫闱也必不成问题。梁王自认已稳操胜券,连日来的忧虑大可尽消,就此高枕无忧,说不准,那张椅子到头来还是得回到他手里。

那本就该属于他这名皇长子。

刺杀当夜,点滴风声不漏。一丝焦躁爬上梁王的面孔,他在府中饮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汤。脖颈恨不得立刻伸长去了宫墙之内,当下就听到第一声惊惶失措的沉痛丧钟。然而更夫已从王府外路过几次,渴盼的结果迟迟不至。转凉的茶水溅出杯口,湿了紧绷到颤抖的虎口和手指。

幽幽长夜,烛火通明。

忽的,一道阴寒的风线折转荡过,屋内灯烛哀鸣一记,竟是全灭!

梁王第一时间撞开凳椅站起,碰撞声接连起伏,交杂撕扯,梁王及时撑在桌上,才不至于一下子跌倒在地。炎夏,风也该像是要焚烧起皮肤的滚烫,怎地会这般瘆人的冰寒,仅一瞬息,便有如无数芒刺入体……

正疑窦四起时,一柄剑鞘、剑柄皆堪称质朴无华的剑,便在他的惊愕之中,无声无息地搁置于桌面,伸入他眼底这狭窄的方寸之地。

极轻慢,极突兀。

少年人挺秀的半截身影一动,浮出在全然的魆黑之外。

梁王似有所觉地抬头,登时动弹不得。

那是一张他这段时日所做的噩梦里,夜夜出现的面孔。

 

“怎么,看你很惊讶的样子,我能算是不速之客吗?”少年缓缓抚摸着剑柄上无瑕的雕纹,就像在亲昵地爱抚恋人,“你若想见我,差人来说一声即可,做什么非得大动干戈。所以我便出宫走了这一趟,皇兄难道不欢迎?”

 

叶修低调地就侯在王府外那条街巷的转角。三更天的晏都还在沉眠,云巅幽蓝无际,蔽去浅白月光。叶修持一杆竹筒烟斗,孑然一人立在人迹全无的道路边偷闲。也不是真的人际全无,自白烟飘去的方向,慢慢走来一个人。

是个熟人。

“好巧,这日你是休沐吧,大眼儿。怎的更深露重的还在外头闲荡?”

被他叫成“大眼儿”,对方仍是不为所动,喊了声“叶神。”

王杰希越过叶修瞥向梁王府的方向:“去取一味药材,路过,似乎有热闹可看。”

“亲兄弟俩哪有什么隔夜仇呢,隔年仇倒是有,积攒好些个年头了吧都。我就带他来随便解决一下,他自由发挥。”说着将烟杆凑在唇边,吐雾吞云。

这夜的夜幕上尽是晦浊的堆云,无星。

但有些事拖不得,还是得言明。

王杰希道:“帝星泯灭又亮起,已经有两次。一般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干涉了黄少天的预命谶言。”语气是断然的。

叶修不否认:“是。”朦胧的烟气半掩去他的神情。

“相当于逆天改命,你还为他做了两次。”

一时静滞,随后叶修轻描淡写道:“也不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吧,王大仙。大仙是圣手做腻味了,这是打算改行?我看您这双大小眼够毒,可以开班授课,教教司天监啥叫天算。”

总之是油盐不进,王杰希有点无奈:“国师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是成,多谢你提醒。”

“既然要谢,何不送点儿山海冰予我入药。”山海冰是一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花,百年一开一谢,枯荣轮回,更难得在,所谓的极寒之地,正是传说中的昆仑山巅。

得了这开口的机会,王杰希自然不会错过。也不想与他客气。

“身为掌管昆仑山脉的山之神灵,叶神不如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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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怪……下次还是整章写完再发吧,有机会再修一下

哦!!我有强行拔高一些朋友的年纪!皇帝年纪小就算了臣子不能也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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