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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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很有转行正道栋梁的面相(完)

练个手把硬盘里的短坑挖出来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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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染冥盅血刹之气,刚从凶险围阵中抢得一线缺口挣脱而出的祸世魔头强压下内息翻腾,疾奔至南屏山一线峡谷中。不待松上半口气,迎头便是不速之客,被奉送了一道蛮横剑光。大魔头提掌化去攻势,歪着身的狼狈样似乎是取悦了这道剑光的来源,魔头与那人打了照面,闻得嗤嗤一声笑。

魔头并不如谣言中那般易暴怒好滥杀,咽下冲上喉头的一股腥血也与之无关,他不过轻轻扬眉,目中隐光稍挟无奈,更用着教旁人惊疑的妥协口吻。

“你很闲嘛?太华剑帖拿在手,应躲蓝溪阁后山埋头苦练才是,为了区区在下累你专程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啊。”

“取你性命,怎好假手他人,不能掉了你的咖。”开口的是一名青衣剑者。他的长剑静静伏于背,谷内风声凛杀,他的声音流窜其中,涧水迢迢幽鸣。剑者立于一处石崖居高临下,手抱拂尘,玉冠束发,唇角带笑,显然亦是一名修道之人,可又矛盾地不具那种目下无尘的清高,反而让魔头在仰头撞入其眸时,得见了万丈红尘江湖远的疏狂逍遥赤子侠义。

“当然,我本是无暇关注到你的,可惜啦,太多大人物惦记着你性命,这不我就被逼着赶来辣手摧命替他们补个刀了。人在江湖生死有命,你既身系诸多化不消的恩怨情仇,食这般恶果也是循环天理,你可以怨命运不公怨我上司残忍,但千万不可太记恨我,若你跑来我梦中作妖扰我安眠,那就休怪我不……”

“你想对我做什么?”魔头一晒。

“啊。”剑者如梦初醒。自一长串前言中拔出,稍稍掩饰地咳了咳,“开场白是不是有点点多。”

“是烦死人。”魔头险些岔气,淡淡哦了声,纠正。

“废话少说,总之你的命归我了!看剑看剑!”

 

太真步虚,只听得那剑者口音脆朗,口中剑意昭昭,由高远处逼近,剑却仍毫无出鞘的意思,手中拂尘一扬,道元一气凌霄而来!见状魔头只好祭出却邪矛一抗,两波强悍力量激荡对冲之下,魔头却是不敌,登时口呕朱红。

剑者脸色倏然蓦变,落地时不复从容,紧紧捞住他胳膊:“你真中了招?!”

魔头一抹嘴巴,“还能有假的么?”说完摇摇欲坠起来,剑者抢步在前,微微屈身用肩头接住了魔头冷汗涔涔却偏要故作安然的脸,他半扭回头匆匆一瞥,急道:“我靠你早说啊强撑着耍帅有意义?行了我算服了你了,这就带你速速寻医去。”

魔头凑在剑者的耳后根说话,由于气息不济,喷在敏感耳肉上的温热,亦有了抓不住的游离感,时有时无地影响着剑者起伏的心绪。他道:“你要展现优越演技,我哪里敢不配合,这叫舍命陪君子。惦记着我的好,回头在我跟前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可以少说一点点,真的。”

剑者背起魔头离开,步走疾快。听到他讨打的损言也不中招气恼,就是故意颠了颠肩,并不为什么报复,只是让猝不及防的魔头吃痛:“你就闭嘴省省你可怜的力气吧,别半路嗝屁了不划算!”

“你自己听听,还咒我呢。”

 

暗中监察者惊恐地回禀了消息:“不好啦,黄少故意放水,他居然带着那魔头叶秋私奔了!”

——这则八卦以燎原之势火速席卷了整个武林。

 

变故不逾一刻,那边黄少天还懵然不知自己又被编排。不再坚持虚伪的立场,他原意是既然横竖要被逼出马表忠心,干脆就和叶秋两人来演一演,剑走几招后佯装落败不敌,展露演技,放跑他便是,剩下的就闭上眼装瞎。谁晓得方才那招力出得委实不巧,竟引了叶秋强行压下的暗伤外伤齐齐爆发,顿陷危局……

叶秋算是吃足了苦头。他趴在黄少天背上,咿咿哎哎,气行若丝。紧贴着的胸膛内,脏器健康的怦跳声不复,已然渐弱,同黄少天愈见慌促的强烈心跳并行交织。黄少天感到自己背心处正变得濡湿,透出浓郁的腥味和令人焦躁的粘稠感,紧缚住就在这方寸之间互为回荡的两种心跳声。

“外伤是哪里?”

“……左肩。”叶秋反应慢了。

“还好,不至于马上死。”

“血流尽也是会死人的。”

“哦,那就在你的血流光之前找到医生。”

“诶,少天。”

黄少天想翻个白眼:“又想到哪一出了。”

“看你这般冷漠,当初找来也是存了剿灭魔头为民除害的心思的吧?想想后来天天和你一道厮混,确实蛮危险的,谢黄大侠不杀之恩。”

“不用谢,我现在也很想砍你啊,只不过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砍着也没劲还掉份吧,赶紧恢复了好让我砍个痛快先!”

“哇果然这么心狠,我错看你了。”

“等修好了自己再贫吧。”黄少天轻飘飘拨回去四两。他困惑,哪有人伤这么重了还喜欢胡搅蛮缠说也说不通的,难不成脑壳也被血阵炼坏了?

 

黄大侠入世,这在当时震撼了整个中原武林。从南至北,无不惊叹。喝茶嗑瓜子聊武林八卦的,杯子掉了茶水烫满手;约战对决的,剑尖相抵差些插进彼此胸口;武林盟主冯主席,捋着胡子下属帮忙顺半天气,腰还是没能直起来……平民间甚至有女性粉丝老中幼俱全地聚众应援,花痴嚎叫日夜扰民,全疯了,疯了。何况剑圣此番执剑踏入尘寰,更爆炸性的还在于他入世之机缘,正是因日前武林上下头痛无比又奈何不得半分的叶大魔头。

正道侠士联袂发出祈求,蓝溪阁也不好坐视不理,便去请了剑圣出来。原以为剑圣总归会婉拒,不想他竟是对此表现得兴趣盎然,好奇心驱使之下问得稍仔细了些。结果在场中人纷纷头晕目眩,等下了缚星崖脑子里仍在嗡嗡嗡地咄咄不停。

掌事人方世镜意味深长道:叶秋恶名,追溯起来,还是他曾经效忠、领头的嘉世所散布,昭昭朗朗,条条桩桩,皆是诛心极恶之罪,够他死个十次八次永不超生的。不觉得奇怪吗?

黄少天高深莫测地“嗯……”了会儿。不在乎道,这么说来,那魔头还挺惨。

随后他很威风地入了世,宣布将与叶秋决战,生死无悔由天定。

一时间天下倾翻,神州震荡,风云竞走,穹雷滔滔!大家魂都吓丢了,茶余饭后一群人对着猛拍胸口压惊。

当时正躲在一艘渔船上很是闲逸、完全没有被追杀自觉的叶秋,听到渔夫们聊起这件事,才晓得自己又被上了武林头条。虽然平日里也总在头条位置,这次嘛,估计占了满版面甚至整一份都是了。

他叼着根草叹气,感慨自身命运多舛,浮名本为身外物,奈何人红是非多啊。

 

中宵之月,静谧非常。

为公平起见,决战地点选在连接嘉世、蓝雨两派位置直径当中,不偏不倚,乃是黑海高浪中的麓山岬。因其地形畸零险恶而出名。围观者众因此减少数多,普通人无法接近,前来的都是纵横南北武林中数得上号的高手。

黄少天手持拂尘身负冰雨,孑然稳立在岬上。赫然的年少之姿,已位及剑宗圣人,供人顶礼膜拜。

四面八方只有海与风在猛烈灌溉,他的对手迟迟未来。而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时过三刻间,场外骚动频频,嗤笑大魔头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是躲起来哭去了罢!黄少天眼风一动,从山岩后巍巍懒懒站出来一个男人,缩着肩膀抱着臂,嘴唇冻得苍白,声音带颤直打哆嗦:“我都睡一觉醒过来了,这地方也太冷了吧,嗯,这是开始了吗?”

黄少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待叶秋祭出他的却邪矛,冰雨铿然出鞘,泓光横扫劈裂长空,场外万剑呼应齐鸣,威镇八荒!绝顶高手对垒斗法,一式神过一式,足以叫人眼花缭乱,鏖战恶斗注定无止无休,旗鼓相当的水准注定便是没个尽头,非生死无以辩证高下!

……

七天七夜后,散得完全不剩的看客们打着哈欠想,特么总得出个结果了吧。

当急报呈至嘉世,陶轩听完登时吐血,手下都来不及拿个盆来接,他已气得昏迷!

 

——武林又出大新闻,缠缠绵绵的七天七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原该不死不休的两人,竟勾搭成奸啊呸勾肩搭背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剑圣挺身支持魔头,究竟是遭了蛊惑还是另有谜底?有人替之辩解道,定是剑圣慈悲,或许能感化魔头,使之迷途知返,转向正道为武林出力呢?

戴着斗笠,雨滴洇开袖角的剑圣拭去颊边湿漉,在人背后点了点头。

嘁。

你笑啥。

也不晓得当时是谁说,这么一起死了不划算大亏本,咱俩有缘,不如做好朋友。感情都是哄骗人的,哈,那我得小心了,冷不丁被剑圣捅一剑就太惨了。太惨了,再念叨一遍,摇了摇头。

莫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还怕你笑里藏刀呢,怪瘆人。堂堂斗神还怕这个啊!

我就是太堂正了,最怕阴谋啊!

滚吧,天要笑塌了。

 

他确实有对叶秋说过,看你面相也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干什么不好就要干反派呢?不如转做正道栋梁吧,有我帮衬作保,你无需再每日亡命天涯。

知晓叶秋本名原为叶修,又是如何从斗神沦落至臭名昭著的大魔头,这些都是往后的事了。作为交换,黄少天也给叶修讲他的修道经历,诛杀恶徒,降妖伏魔等等光辉业绩,绘声绘色丰富多彩,不阻止他的话,兴许说个十天半月也说不完。黄少天问他今后打算,就这样一直背负莫须有的陷害吗,不怕死吗?

叶修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这不还有剑圣你罩着小弟我嘛。

可惜黄少天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同在他身边。当时有万宗论剑之事宜支开了他,等到无极剑花落其主,黄少天有暇分心时,接到的命令便是守在血阵之后,给予叶魔头致命一击。他倒盘算得不错,叶修却是无法陪演,演了一半就倒了,命在旦夕,黄少天背着他一路拖命疾行,普通医馆治不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平白送死,伏在他背上沉寂良久的叶修忽然转醒,轻轻提醒了一个地名。

“微草岩。”

阴阳交接之时,双目一大一小的异人,连封叶修数处命穴,利用黄少天精纯道元,引导传功入叶修躯体,祛除淤堵在奇经八脉中的血刹毒素,疏导其自身真气正常流转,以迅速修复内外创伤。然而余劲难消,神医也无奈,只能寄望叶修自己慢慢休养回来。

人已经清醒过来,处理过外伤伤口,王杰希丢给他一捆纱布,叫他自己绑。叶修龇牙咧嘴状似疼进了骨头里,斥责王杰希黑心眼,威胁道:“警告啊,你这样子我是会不付医药费的!”

王杰希淡定道:“不要紧,后山空地很大,你可以去那儿躺,无人打扰,很清静,适合你。”

叶修不睬他了,转而朝黄少天勾勾手指:“你来帮我绑绑?”

原本靠在墙边纯看戏的黄少天一挑眉,这么快就把随意差使人的如意算盘打他头上了。不过看着他蛮可怜,黄少天竟没拒绝,接过纱布,凑近了动手先在叶修肩颈间缠了起来。王杰希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奇妙的沉默中,叶修喉咙口逸出闷闷的低笑。

“老实说。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啊?”

“你这是哪来的错觉,自我感觉也忒好了吧!”黄少天眼也不抬,动手戳戳叶修胳膊示意他抬起些许,别过头将纱布从他腋下绕过。

一呼一吸都很平静。

“可是你到现在心跳还是很快,跟背着我的时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

“你脸红什么?”

“你眼瞎谢谢。精力很充沛嘛,还能废话,半夜别喊疼,没人来救你。你饿吗?可惜王大眼说了你现在连流食都不能碰。好可怜啊,他手下那个叫什么高英杰的乖孩子说,等会儿有大餐招待。”

叶修被这连番攻势搅得头晕。连忙叫停:“你怎么这么自来熟,喊人家王大眼人家知道吗?”

“这外号不错听,叫着顺啊。”

“少天。”

“……”

“你轻点,我没力气喊疼。”不要脸的某人十分懒洋洋,半点气力使不上的模样,头顺势倒在黄少天靠近的肩头,闭上眼休息。黄少天被他弄得胳膊不好动,包扎的进程一度停滞,受不了就用腾空的左右直接落在叶修头顶,将他汗湿和沾染凝固血渍的散乱头发薅羊毛般薅了个尽兴。

“咳……”故意的低咳声刚轻轻冒出,一点温热毫无预兆地落在了黄少天唇角边,将未出口的言语遏止。“古道热肠的剑圣,我这连人带命可都是你的了,为了防止耍赖,给你个签名。”

 

鬼门关外晃了一圈,叶修决心不再坐以待毙。他连年在外颠沛,倒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几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他很是看好。黄少天曾经见过两个。他道等他把之前的冤债都洗白白了,就拉起这班人圈起一个山头做大王隐居。这个想法颇具创意,创意得黄少天想装作没认识过他。

“所以呢,你打算怎样洗心革面挽救你的名声?我救得了你这回,下一回可就不一定了啊老叶。轮到只能自求多福的时候,记得对老天态度虔诚一点知道吗。”

叶修对他之嘲讽不以为意,合眼轻哂了一声。

再睁开时神无殊色,只端正意切:“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黄少天有片刻的怔愣,被他罕见的认真撩拨了一下心脏。喉头盘绕了一圈话,最后百般无奈全数咽下,号称那就等叶修成功圈到山头那一日,他会赏脸去观观礼。

养足了一段时日,腰里肉都长了回来,叶修便着手计划将来。

黄少天将他的伤信任地托付给了微草,他无法在外流连太长时间,尚有剑帖一事待他赴约。索性中途回归,让叶修有需要可谴人去蓝溪阁寻。

“应该是我一喊你,你就执宝剑从天而降的画面才对啊。”

“滚滚滚滚滚!你当我召唤兽呢!”

“说好的心有灵犀。”

“我心有野兽,你小心了老叶。”磨牙霍霍。

“成成成,”叶修作罢,省下跳脱的调侃,“为了我小命着想,别逗留了,此去山水迢迢,你赶紧回别让人催。咱们隔两个月再见啊!”

“哈!”黄少天纵声大笑,一旋身,御剑飞天,仙踪隐去。

 

月盈圆满之夜,昔日的大魔头在历劫后重临世间,第一步,据传就是武林盟主府上。小道传得神乎其神,仿佛亲眼所见才记录下来的,细致到连当时冯主席家饭桌上煮了哪些菜色、盐巴有没有放多、陈年老酒散发什么样的醇香都一清二楚。叶修意外现身,朝冯主席友善地打了招呼,“许久不见,冯主席别来无恙?嗯,看起来牙口是很好的。”冯主席手掐着呛到的喉咙艰难抬头,叶修一旁竟还跟了个陌生面孔。是一个面貌十分英俊的高挑小伙子,作为替叶修虚张声势的爪牙,衣衫不符定位的寒酸,似是故意弄的破损,以露出颈间大块夸张刺黥。

“啊包子,赶紧向主席打招呼。”

外界主流的传闻是,此二人合力将主席气得三魂六魄去了大半,七窍持续生烟。事实发展倒也说得通,翌日主席召会,与嘉世陶轩一见,大众津津乐道猜测大魔头又要遭殃受报应了,结果却是大跌眼镜,两人不欢而散,嘉世今后的一举一动皆受到掣肘和监察。另外,同时一则声势浩大的通报席卷整个武林!

——叶秋死,魔障消,此后武林再无魔头,风波已停,江湖靖平。

群众通通傻眼干瞪,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好歹遮掩一下吧!

 

且不论后续如何这般那般的鸡飞狗跳,余波几折,都被叶修四两拨千斤解决了麻烦。两个月后,兴欣寨三个大字撰写在破旧得极富个性的木牌上,横挂于上擎龙峰必经之路。叶修还没等到黄少天,倒是先等来了陶轩携手下得意大将孙翔,特意前来一访。

包荣兴原地抄起一块板砖自告奋勇:“我去把他们打跑吧!”

叶修拉到的投资伙伴陈果姑娘,正急得团团转,又逢包子火上浇油,一旁唐柔知她心思,一掌拍上包子脑袋。

“嗯,我要干嘛来着?”手上还抄着板砖,唐柔说,“重不重,快扔了。”

“哦。”包子很迷糊也很听话。

叶修从他霸气装逼的挂了张大貂皮的座椅上跑下来,绕了圈拿出来自己的新武器千机伞。正是昔日与故友一同设计之物,着手制作许多年,总因稀缺材料而搁置,两月前在王大眼那儿得了块织银深湖中的炽焰山石,进展大拓,此时算已完成了七八分。千机伞,正是叶秋之结束,叶修之伊始的象征。另一手中,他幻化出一柄长矛,横亘背后。

山道之上狭路相逢。风喧嚣,鹰长唳,吟诉往日恩仇纠葛,独不存虚有的知己快意。

“叶秋、哦不对,是叶修。主席把你之真名告知了我,可笑,我连恨人也恨得不准。”陶轩此人慈眉善目,一副敦厚老实的样貌。原以为会是个武林慈善家,结果他独独对自己很舍得下本钱做慈善——爱好送叶修去地狱免费一游,免税。

“我记得叶修和陶轩没有关系,何事劳动您大驾?”

“不欢迎我也来了。何况你不是还特意准备了久别重逢的见面礼?”陶轩失笑,目光投注在他手中却邪矛。再沉吟着缓缓转向他从未见过的千机伞。

“哈,眼光照样毒辣。”叶修举起了却邪矛,却是转向一递,横在状况外的孙翔身前,“这柄,送你了。嘉世的‘斗神’,怎能缺了战矛?”孙翔听不出他的嘲讽那就是真傻了,不过观陶轩态度依然平静,“从你那年将全副身家投入嘉世起,却邪本就已成嘉世至宝。物归原主,理所应当。”鼻腔里哼了声,孙翔遵照他的意思收下这份大礼。

“那么从此,我与你,和嘉世,再无瓜葛。”叶修陈述道。

“这是事实。”陶轩莞尔。

“你再从中作梗陷害我,我也只能认了,根本吃不消啊!这次差点就死了,好险好险。”

“算你命大福大。”陶轩示意孙翔跟着走人,离开前他最后说,“放心,我知晓咱们这场是我输了。有冯主席号召全武林力保你,我已有年事,这些年因你耗损太多精力,还能偷偷做些什么呢,只好认栽了吧?之后逐鹿争锋,谁更胜一筹,但看今后风云喽。”

“这样说来,我还得谢你,为我付出?”

“免了。”陶轩肩一耸,摆摆手。

叶修静静目送陶轩背影踏下台阶,默然不语。

恍然醒觉,他正在目送自己的过去离去。

“啊对了。”

陶轩蓦地停步,到底老谋深算,掐着最后才肯说,装傻充愣,好像自己刚刚回忆起一般。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如愿见到叶修淡然的神情现出一道明显的裂口。

 

“你的剑圣好友,缘何迟迟不来呢?”

 

兴欣寨的落成典礼未曾举行,已然当场夭折。擎虎峰有众人看顾着,叶修持伞祭出特殊法阵,化光消失。他一意要前去蓝溪阁寻人,陈果等人自是拦不住,包子只会煽风点火,幸好被叶修丢下在原地,否则不定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

“你何时回来?会有危险吗?”陈果问出大家所想。

“能有今天,开始便是仰赖的少天。所以他若不来,一切就不具意义。放心,我会将他安好带来。”

 

传说有一只心魔,万年的邪怨缠身,气味甚浓。但它特别在懂得自行隐藏这股气味,夺舍披皮,混在寻常人类当中,更是手到拈来的习惯。数甲子年前倾道门一脉全力将之擒住封印。数甲子年后受天时影响,封印有所松脱。道门中收到剑帖之人,皆为于剑道造诣上出神入化者,因此召集这些剑者齐聚,同时施法,加固封印。

这件事黄少天偶然间同叶修提起过,当时他在抱怨自己又免费劳力了一把。伤了元气还得大吃补回。他则嘲笑说胖成球可不好缩减了。

算算时日,这番俗事早该已了结。

叶修心下警报频频,预感不甚好,黄少天失约,必然是遇到了他无法及时摆平的棘手事。他总归要亲自走一趟,才可放心。

闲散江湖人撑着伞,凭空出现在蓝雨地界。遭到意外入侵,全城戒备,严阵以待,毫无客气之礼。叶修陷在阵中,心想怎么又是被围的命?面上却是不急不忙的悠然,收拢伞面露出伞尖,手握在伞柄上。昙花一现之凛光,暗藏绝美杀意。这柄伞,大有乾坤玄机!

只闻叶修突然低喝一声!

举剑正要前扑的弟子们纷纷差点跌倒。

他从怀襟中掏啊掏,掏出来一块牌子,自己先看了一眼,念道:“应该没拿错吧。”

随后举起来环绕示意了一圈:“这是你们创派祖师爷送的凭证哈,我和他老友了,这次不请自来,实为找人。请你们剑圣现身一见。”

 

手下们匆匆回去通报。方世镜外出,喻文州代为处理。那是魏琛的玉牌,他一眼辨出是真货。他将叶修请入蓝溪阁内,不待他询问,已知他来意便直说了:“少天还在封印处支撑着。此番危险难料,高人前辈中有多数都不幸遭了道魔两气冲撞的反噬而被封固成石像。少天不可撤离,一旦失去他浑厚道元的制衡,剩余的人将当场皆亡,心魔亦出樊笼。方掌门下山,便是前去寻求帮助。”

叶修跟随喻文州前去封印之地,列屏群山。千山城中的荒野峡谷中,戈壁上一块巨大洞穴若隐若现,伴随嚣张魔影,狂舞肆虐。冰雨剑直插入地,透过特殊地脉,黄少天双手按在剑柄,真气源源不绝输出以抗。但不可能永无终结之日地这般耗损下去,时日一长,他自然会力竭而亡。天外来客脚尚未落地,掌心甫出,一股浩瀚之力推入黄少天身体,霎时担去五分压力。

“呃。”两滴冷汗接连滚落,黄少天无暇回头,感受到体内气劲流转皆是熟悉之法,余光再扫到来人衣角。“你,怎会?!”

喻文州紧跟着来到:“是我带叶神来的。”

叶修左看右看,感叹自己这是义无反顾趟进了浑水。那些比人稍大些的石像嶙峋可怕,遍布在周围,昭示着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剩下还有少许人,半身已然彻底僵硬。黄少天独木难支,叶修一边盘算着方法,心魔延伸出的邪恶魔气仍不死心,费力往他身上攀爬。沉吟片刻,“文州啊,你去喊方世镜,去擎龙峰我的地方找来你们祖师爷,和方锐那小子,哦沐橙也捎来。需要他们的合力相助。”

喻文州依言去办。又剩下他们二人。

叶修抬手拿衣袖擦拭掉黄少天后颈上细细密密的晶莹汗珠,连日来将他浸得像泡在水里。

渐渐地,黄少天发现自己竟然有多余的能说上几句话的气力了,一丝淡喜方爬上嘴角,内心深处便升涌起一团庞然的恐惧。有来有去,一得一失,才是平衡之道,大惊之下黄少天已遏制不住,磅礴怒意迸出口中!

“叶修你活腻了是不是!?真不得现下就捅你一剑!”

叶修最后跟黄少天说的话是后头的安排:“哇,何必这么狠……一会儿等他们赶来,他们会替你制造缝隙,由你主导攻势。你的剑最快,让没眼界的我有机会见识一下剑圣的流星式……”

……

月余之后。其余人都休生养息完毕准备离开了,喻文州朝魏琛道,“不如您在多留一阵?”魏琛那脸皮何其之厚啊,知道叶修心思全在旁门左道上,压根没空嘲他,便对喻文州的提议从善如流了。方锐挽起苏沐橙的手,“沐姐姐,那我们一起回去吧。”被叶修残忍打开。方锐嚷嚷:“靠,反正咱们一会儿要分道的,就不信你还能作妖?”

黄少天抱着冰雨,发出鄙夷的“嘁”。

“早去早回。”

黄少天尚未来得及应声,那边有人擅自截了话头去,“那你估计得多等等了,我和少天去安龙高地找的可是‘剔髓龙脊’这种传说之神物,不是为难人嘛,不好强求的。”

“那便不用去了?”喻文州笑道。

“咳,我们努力,努力一下。”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黄少天边嘲笑他边推搡他胳膊,“走了走了。”

两个江湖闲人要去做的是拯救世道的大事。但看他们飘然离去的潇洒,多半是不用担心他们压力过大了。封印尚且能撑上三年五载,喻文州替魏琛沏好一杯热茶。

蓝溪阁外天音不死心地遥遥传来,正是叶修声音:“文州你若实在忧心,我指点你一途。不妨去微草找王大眼算上一卦吧,神准!”

黄少天差点趔趄跌下飞剑去。

喻文州:“呵呵。”

远在微草岩的王杰希颇受惦念,莫名的恶寒过后,决定闭门谢客。


【完】

收不住的部分就这样省略了(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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