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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机关书 章玖

章玖 掠影

“吴记的手艺真好。不愧是阿策家的产业。”黄少天将鸡爪啃完了,手上油腻,横竖没地摆。可如此,雪上加霜,下床就更成了难事。叶修手头那张地图画了许久也不见好,黄少天方才剔着牙兀自回忆许多,有心拿旧事来扰他一扰,“我觉得吧较之孙哲平他家那只芦花老母鸡也不落下风啊。”

“那不行,精心苦熬的鸡汤怎么尝都更好吧?”叶修不咸不淡地反驳。

“可那只鸡躲你和孙哲平躲太折腾了啊,而且你俩弄的刀口委实……太丢武者的脸。人家本就上了岁数,被你们一搞,肉质又老了数倍!”

“它最后鸣的声‘咕咯咯哒!’好作孽。”黄少天遗憾地叹息,话里含义就是责怪,而鉴于另一当事人不在,这份沉甸甸的陈年意见便全数推诿去了叶修头上。

有理有据……罢了,懒得同他置辩。

“唉,说到这个,就有些惦念那口感。”他低声道,听着精神头并不大好。

黄少天那会儿和孙哲平还挺能交流。

天高地阔,不知故人仗剑今何在?

剑圣哪能吃不起一只鸡呢,今晚买来给你补补——叶修暂搁笔,想这样大方说。

“百花谷的鸡!乃真绝色也!”却不料被先前还萎靡不振的黄少天捷足先登,心潮澎湃盛赞一通,感情丰沛之至。

“……”叶修将话咽了回去。

“画这么久不会才搞定片小角落吧。”叶修的缄默引来黄少天的瞩目,他探了探头,试图观察下地图的完成度,末了嫌弃兮兮道,“仰仗老叶你的绘画水平,原不会迷路的也得走岔啊。”

“我信任剑圣大大,走岔再走岔就走正了。”

黄少天下意识要喝斥他说绕口令呢,趁他没留意的空档,某人的身影忽现跟前,黄少天眉头蓦地一跳,清凉混着浓郁的墨味,以柔软的触感在眼部周围轻轻扫开,像什么动物毛茸茸的尾巴一溜而过,被逗得要拿手去抹,叫叶修擒住,“你想把油掺合进墨里也行。”黄少天只好僵了僵,不情不愿放下油腻腻的手爪子。

“想不想仔细鉴赏下这一笔?我给你找镜子去。”

“欣赏境界不同,免了。”黄少天仰起头看他,眯起眼皮笑肉不笑。

叶修稍提起嘴角,大约略觉可惜,但见他这仰着脸的姿态不错,便未再启口嘲回去,手也顺势从床栏撤下,垂首含住青年的嘴唇。油腻腻的还在发亮,闷气令他从嘴角牵延到腮帮子都微鼓,不自觉勾得人食指大动。

满手油腻没处放,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黄少天就没客气,啪叽一声全揩在叶修肩后了。这点叶修当然不曾忽略,视作小情 趣的话实际无伤大雅,懒得多废话什么,单手扳住青年肩头,又将他再按倒回去,跟着一抵膝盖压上,牢锁住他大腿。

“等等,为什么又来!我现在身体安然无恙!”亲吻的间隙他勉强插上话,呼吸乱了。

“噢看出来了,活蹦乱跳呢。”理由随手拈来,“因为我饿了,而你比那只鸡更好吃呗。”

“……”感觉他似乎理解去了旁的方向。

“是夸赞。”

“滚滚滚滚滚……!呜——”

 

衣衫扯褪,分明是亲密至极的厮缠,却叫他俩滚来扭去地搞出了激烈的酣斗意味来,搞了半天床上决斗,两人粗粗的喘交迭,弄不清谁的呼吸更为滚烫些。

【中略】

 

今晚到底是没能吃成什么鸡肉鸡汤。

而遥想那年,嘉世击退并吞并周遭来犯国邦,形势大好。叶修单枪匹马闯阵,一杆却邪破了繁花血景,本应将百花谷一窝端平了,以替嘉帝陶轩解决心头大患。可他与孙、张二人打完这场后英雄相惜,又或者黄少天猜他本意就非在围剿杀戮……总之,嘉世军先行撤走,而他们俩则意料之外地暂留在百花谷做客,当晚吃掉的那只老母鸡还是孙哲平拖叶修下水一起去宰的。

“英雄,一起吧。”

这种事就算英雄一起也难搞啊。

后来班师回朝,他在复命时恭谨道,谷内机关玄奥,硬闯会有诸多牺牲,只得与百花谷达成一致协议,百花谷主人言明,他们的势力只用于守卫他们的安乡。陶轩自是勃然大怒,却又硬生生按捺住了。他顾忌叶秋作为一国大将带给他的价值,以及他在民间的声威。叶秋做不到废百花,托付的刺客更是不见踪影——“夜雨声烦”本就神出鬼没,接活亦是随心所欲,既不稀罕酬金,自然也无所谓动手与否。

这些幕后琐碎,黄少天并不知晓,还是后来相逢时,缠了叶修同他讲的。

他点点头,“与我的猜测差不多。”

叶秋将军在彼时的处境,表面仍是从前一般风光。实则岌岌可危。

 

叶修出去让店家送来热水和浴桶,黄少天在店小二退走后一掀被褥,状似自然地从床上爬下来,脸上的神情却隐现微妙。难以言喻的酸疼不住涌上来,他稍作掩饰地咬牙,怨愤喊道,“我说,你怎么能这么没脸没臊呢!?”

浑身上下的皮肉仿佛全不是自己的,然而罪魁祸首还站边上,眼含促狭地抱肘望他。

骨架散了,懒洋洋躺平,翌日直接睡去了日上三竿。

偷得浮生三日闲,等掰着手指头数过了三个日子,叶修便将那张新绘的图纸卷起,系上锦带,郑重托付到黄少天手心里。

“计划你都知晓,不许贪玩儿多逗留,时机差不多便溜。”

和亲队伍从宫廷出发的前夜。

玉盘斗大,白芒莹泽。

黄少天将卷轴收在衣襟内,抬目四下观察了番,稍一提气便纵身跃上高阔的宫墙。雍容堆砌起的砖瓦背后,是另一片天地。

这并非他头一回前来此处。

 

他于夜色中悄然无声地足尖落于砖瓦,戍卫的把守布防再森严难攻,也架不住他步似轻燕、形如鬼魅地从偌大宫廷的楼檐上方疾奔。暂时还无需用到叶修给的地图,部分路线很容易分辨,况且他在头回闯进来时,根本毫无指导,也照样忒准地寻到了叶修的地盘。

当时,知道躲起来也瞒不住他,黄少天虽不服气,仍还是老实省去了累赘步骤,直接大大方方站在了将军府中,叶修房间的桌案前。

“胆大包天嘛,居然单独闯进这里来?这是又接到要铲除我的要求了?”

黄少天有意卖关子,神神秘秘的也不说话。

叶修反而一晒,“罢了,反正也不会是陶轩,没到那地步。”

接收到他话中深意后黄少天惊诧了,“看起来你帮他卖命,卖得并不是太好啊,竟然如此不满意……”

“一般一般。”叶修作谦虚状。

这就有了关于先前破百花谷,却又坦然纵之的后续交代。

“你呢?之前重逢和道别都有些仓促,我倒是忘了问你当初所言,要回去找你师父询问之事。”黄少天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叶修的位子。看他鼻头微红,想让他驱驱寒,叶修便去替他斟了碗热茶。再回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只能站着说话了。

“嘿嘿。”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黄少天被问到关键的,倒没变神色,仿佛他口中所述再自然不过。

“……简而言之,我就是那样的体质啦。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师父说我娘在难产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蓝溪阁。他看着我长大,常年都无不妥,索性就瞒了下来。”

“那为何一下山就发作?”

“说起这个……就要提到青丘。还记得那股兽潮么?它们都是交叉繁衍的野兽,祖宗和精这种可恶的生物搅合上了。体内带精血,特殊时期一到便会凶暴至极。这特殊时期百年一遇,你可别自责呀。普通人遇上,断断没有能存活下来的道理。所以你还得更感激我些,知道吗?”

明白他是在安慰人,挺笨拙又可爱的。叶修无奈地笑。

“你师父有无责怪你,擅自跑去青丘?”

“……他大概忘记了吧,光顾着为自己解释了。”

叶修忽然忆及一事:“从蓝溪阁到青丘路途万分遥远,你刚下山,为何会跑那处去?”

整座将军府邸,除却这间书房中偶尔有灯花忽跳,发出爆破声外,万籁俱寂。

他清明的眸底映入叶修的影子。

“我听人说,”黄少天难能一见地放缓了声,“世有机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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